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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笑春风小说简介(《人面桃花笑春风》by自溪)

日期:2024-11-14 10:46:19

书名:人面桃花笑春风

作者:自溪


简介: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定国公府的嫡次子陆砚,自幼弓马娴熟,

俊美无俦,白衣少年,眉目如画,名动长安。

19岁得中榜眼,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然而次日却被强行指婚了太傅嫡孙女舒长宁。

不甚满意的陆砚新婚当夜便被派往边关三年,

三年之后,大胜得返的陆砚方才初见新婚妻子的样貌。

精彩节选:

南平建国百年,国泰民安、物阜民丰,车轿刚出舒宅,长宁坐在车内就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各种叫卖声,长宁将车窗内帘卷起,贪婪的看着外面逐渐热闹的街市,唇边的浅浅的小梨涡都带着几分开心的味道。

  舒孟骏一身月白色锦缎圆领箭袖袍,长发束起,英姿飒爽的骑着一匹棕红马儿跟在母亲的车轿旁,透过外层的纱窗,看到长宁盯着外面看个不停的样子,不由笑道:“阿桐,以前没发现你如此热衷于上街市啊,怎个到了京都,倒像是被拘的紧似得,这样贪图外头的热闹。”

  长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街道两旁,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两旁的店铺也已早早开张,各种招揽生意的吟唱叫卖声近在耳前,长宁小嘴微张,轻轻叹到:“京都的街市可比江南热闹多了,好多铺子之前都不曾见过呢。”

  曲氏闻言瞟了眼窗口,她不是京都人氏,但是十五岁嫁与舒修远之后,就一直定居京都,直到十年前回江南老家,对京都自然比长宁要熟悉许多。

  见女儿感叹,便笑着道:“确实如此,在京都,你可以买到南平各个地方的东西,甚至还可以买到外头海上来的夷货……你小时候,我也曾带你出来过的,只不过当时你还小,一双眼睛只盯着那卖花挑子,别的什么都不到眼里了。”

  长宁翘唇一笑,慢慢将目光从外收回,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一个装满了各色鲜花的小摊,立刻兴奋道:“三哥,那里有花……”

  舒孟骏一直跟在车旁,刚听完母亲打趣妹妹只知卖花的幼时趣事,还未笑她,就听到她想要卖花的喊声,不由笑出了声:“娘亲,你看阿桐还是三岁那般,眼里只有花摊子呢。”

  曲氏也看到了花摊,听到儿子取笑女儿的话,嗔道:“是啦,阿桐还是三岁的小阿桐,骏郎也还是五岁的骏郎,光知道逗你妹妹生气的小骏郎!”

  长宁清脆的笑声飘到车外,舒孟骏脸色微红,抬头摸了摸鼻子,道:“娘亲也要花么?儿子给娘亲买来。”

  曲氏凑向车窗看了几眼,点头:“买些吧,让他明日给家中送些,若是花好,以后就让他定时送上门。”

  舒孟骏应了一声,驾马先行。长宁一直靠在窗口看着,花摊前的客人不算少,她看着舒孟骏从马上下来,便也想从车上下来亲自挑选自己喜欢的,只是车刚靠近花摊,就听到舒孟骏和一人相互寒暄的声音。

  长宁收回准备下车的举动,隔着车壁,她能听到一个温和的男声正和自家三哥交谈,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曾在哪里听过?

  花摊前还有一两个客人,舒孟骏下马之后,随意看了两眼花摊上的东西,见都是应季的鲜花,无甚奇特便挪过眼,看着街市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突然,两匹马从不远处行来,因为避让行人,马行的并不快,也因此,让舒孟骏一眼就看到其中一起马上面色淡漠的陆砚。

  “陆三哥!”舒孟骏挥动着手里的马鞭,兴冲冲的唤着。

  陆砚面色微动,猛地勒住马,转头看去,发现一个少年对自己笑的一脸灿烂。见到是舒家的小三郎君,陆砚平静的面色露出一丝浅笑,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棋福,迈步走过去,“宏邈今日出来逛街市吗?”

  “是,陆三哥去哪里?”舒孟骏说罢不等陆砚回答,便想到什么似的自顾自的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昨日我二哥说今日京西的百蒹别院有文会,陆三哥可是去哪里?”

  陆砚微笑点头,看了眼刚刚被他丢在一旁的花盘,笑道:“是,正准备前去,宏邈不若和我一起?”

  舒孟骏立刻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陆三哥晓得我看书就瞌睡的,所以这文会还是算了罢。”

  陆砚笑了,原本就俊美无双的面容因为这笑容更加耀眼,“宏邈太妄自菲薄了,当年你年不满14,那一手剑法就已近完美,如今只怕更是不凡。”

  舒孟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陆三哥过誉了,我还准备等科举之后去定国公府寻你切磋呢……”

  “如此最好!”陆砚唇角带笑,双手背后而立:“我定扫径以待。”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舒孟骏也知文会时间已近,便不敢再耽误陆砚时间,瞥了眼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见车上并无人下来,便知母亲也不愿让人知晓她在车内,于是开口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到时我一定带着江南的好酒一并到……陆三哥,时候不早,你还是先行一步吧,若再等等,只怕这条街道只能缓行了。”

  今日文会,参加的人都是此次科举文名远扬的学子,其中有几位还是坊间博红压得一甲前三名的热门人选,陆砚也是比较看重的,见时间的确不早,加之与舒家的三位儿郎相识,便也没有客气,告辞后,转身离开。

  一跃上马,经过花摊不远的马车时,突然听闻车内传来清脆欢快的女声,“三哥,我要秋茶花和木樨……”

  他微微侧目,那娇娇的女声像是这条街上出了名的麻家酥饼一样,让他的耳朵都有些麻酥酥的。

  街上人多,马行不快,他下意识扭头,刚好见到舒孟骏满脸笑容的捧着一盘子花递到车前,突然就想起了曾经在宫中他也曾听过这样的声音,柔美清甜,不若今日这样娇柔稚嫩,好似不知愁滋味的小姑娘,他慢慢转回头,唇角轻轻弯了弯,原来那车内就是舒家的小六娘啊……

  街市上再热闹,物品再丰富,曲氏纵容舒孟骏为舒长宁买了许许多多稀奇的小玩意儿,但是真正需要挑选衣服料子、首饰的店铺还是要到京都的几大名店。

  长宁见着热闹喧嚣渐渐远去,有些意犹未尽的摇着手里新买的铃铛,叮叮咚咚的声音清脆悦耳,她眼睛弯弯,看着外面平板的青石路面,问:“娘亲,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曲氏看着她,伸手将她头上摇摇欲坠的秋茶花重新插好,又端详一番道:“阿桐带这个秋茶花倒是漂亮的紧,一会儿到金葵楼问问匠人能否做出一套秋茶花的头饰来,平日里带着倒也合适。”

  长宁满脸露出灿烂的笑容,明眸更加闪亮。很快车子便在金葵楼的后院停稳,舒孟骏扶着母亲妹妹下车之后,金葵楼的侍者便上前带着母女二人上了楼上的雅阁。

  舒孟骏看着两人进入店内,便懒洋洋的躺进车里,没办法,金葵楼禁止男客入内,不过他也不愿意去和那一大堆女人家的玩意儿打交道,乐的在马车里眯上一觉。

  长宁第一次到金葵楼,只觉稀奇,一边紧跟着母亲的脚步,一边暗地里打量着这间被称为全京都最名贵的店铺。金葵楼共有三层,下面一层长宁未去,应是寻常首饰店铺的样式,但是二楼从楼梯到楼道全部铺着厚厚的毡毯,所有的格子全部粘贴着明光纸,亮堂堂的。

  “夫人里面请。”侍者打开一间雅阁的门,长宁环视一周,四周挂着烟绿色的纱帐,被风吹得微动,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味,若隐似无,极是好闻。

  侍者请长宁母女在房间中央的茶案前坐下,便笑着道:“多谢夫人、小娘子驾临,不知今日夫人和小娘子需要些什么?”

  曲氏笑着看向长宁,道:“不知店家可有新近的头冠、发梳,若有的话,不妨拿来让我们细细端详。”

  侍者闻言笑容更大了:“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昨个晚上,才新做出几幅头冠,待奴家取上来给夫人、小娘子细细看过。”

  长宁见到侍者出了门,才转头看向放在一侧的香炉,轻轻凑上前,用手微微扇了扇,面露出心旷神怡的表情,笑道:“娘亲,这个香味道我很喜欢呢。”

  曲氏笑道:“喜欢一会儿归家途中,便去香料铺子逛一圈吧。”

  长宁喜滋滋的坐好,看到一旁茶案一侧的平几上放着几本图样,便随便翻开一本看了起来,里面都是一些钗、簪等头饰的花样,正看得有趣,听到外面有动静,转头就看到侍者身后带着两个小丫头捧着两个托盘进来。

  小丫头刚将托盘放置到案上,长宁就看中了其中一套头冠,这顶头冠不算大,金丝串珠,正面用上好的芙蓉玉做成一支梅花的样子,看上起十分精巧。

  侍者看着长宁手中的发冠,立刻夸到:“小娘子美貌无双,这头冠正正适合呢。”

  长宁莞尔一笑,对母亲轻轻点了点头,曲氏见女儿喜欢,也觉这顶头冠与女儿甚为相称,便道:“便这套吧。”

  侍者眉开眼笑的将连压鬓、步摇等连同头冠在内的一整套首饰放到了一边,愈发的耐心的招待起长宁母女来。

  同是金葵楼的雅阁,另一间雅阁内的侍者可并没有如此舒心畅意了,“凌大娘子,这套发饰全京都可是独一份儿,你看……”

  “总觉得颜色过于暗淡了,可还有其他?”女子声音柔软,眉头轻蹙。

  侍者看着放在身侧平几上的七八个托盘,想了又想之后才开口道:“店里昨日新出一批头冠,只是奴家知道凌大娘子不爱头冠,所以便没说,若是这些凌大娘子都看不重,也只剩下那几幅头冠了。”

  凌飞燕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身边陪同的小娘子,眉宇间几多不愿,眼看秋宴在即,可到今日,她的衣服首饰还未备好,想到那日有可能会出现的人,心中更是焦躁。

  此时坐在凌飞燕左侧的少女开口了,“取过来我们看看,要是在没有合心意的,我们就别家去了,你们这金葵楼真是越做越倒退了,半响居然都挑不出几个合心意的东西!”

  侍者一边赔笑着出去拿头冠,一边暗暗在心里叹气,这两位娘子,一位是史部侍中凌尚书的千金凌飞燕,一位是侍中高大人的千金高月云,皆是位高权重,不敢得罪,总是这二位每次都是百般挑剔,也只能小心的陪侍着。

  这一会儿功夫,长宁又为自己挑了璎珞、发梳好几件物件儿,正在帮曲氏挑选,听到门外一阵响动,她皱了皱眉,转头就看到一个侍者站在门外对正在陪侍他们的侍者频频招手。

  曲氏见状,眉心微拧,见身边的侍者也不如之前专心,便淡淡道:“既有事,你便先去吧。”

  侍者只觉得脸红,告罪之后匆匆走出,片刻之后变面色为难的重新进入雅阁,期期艾艾道:“夫人、小娘子……隔壁雅阁有个客人想要看一看这新出的头冠……”

“夫人,隔壁雅阁也是小店的常客……”侍者一脸恳求的看向曲氏,声音也低落了不少:“您看……”

  店家的要求有些无礼,但曲氏并没有发怒,只是挥挥手:“拿去吧。”

  侍者脸上顿时变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连道着不是,从茶案上将新做的头冠放到托盘上准备拿出去,长宁看到她将自己挑好的头冠也一并放上,便道:“我挑中的东西就不必再给别的客人看了吧?难道这样的头冠你们店中还有一套?”

  贵族女眷最忌与别人装饰相同,若是同样的发饰还有第二个,长宁便不打算要了。

  侍者闻言连忙道:“回小娘子话,小店这些精致物件儿,都是独一无二的,若真有他人看中,我们也会重新变换花样的……”

  长宁微微松了眉头,只是更加不解:“既如此,那又何必拿去给别人看,总归我们已经要了,别人若是看上,也不相同啊。”

  侍者略有犹豫,说道:“这款头冠的样式是小店最新的,这批货中,也只有这顶头冠是这样累丝串珠技艺,所以……”

  长宁只觉得扫兴,有些闷闷的看了眼曲氏,半响后挥挥手:“拿去吧,不过你们可要给别人说好,这套头冠已经有主了!”

  侍者连忙千恩万谢的托着盘子退出了雅阁,长宁看了眼楼下,见到街对面也是一排铺子,门口场面一点也不亚于他们所在金葵楼。

  “娘亲,那边不也有首饰铺子么,为何要来这一家?”长宁有些不解,靠近窗口向外看去,只见对面不仅有首饰、衣料、香铺,还有两间三层的酒楼,从窗口看去,隐隐能看到二楼酒楼内吃酒听曲的人们,侧耳细听,还能听到隐隐的乐声。

  长宁颇感兴趣从窗口回来,拉着曲氏的袖脚道:“娘亲,我们午膳要回府吗?”

  曲氏哪里看不出女儿心中的小算盘,抿着笑点头:“自然,你长兄再有两日便要外出任职,你嫂嫂本就忙碌,你我二人今日出来,家中事务又交于你嫂嫂处理,她还带着泽郎,纵使身边有仆从帮忙,也怕难以兼顾,所以你和我今日还是早早回家较好。”

  长宁有些失望的嘟了嘟唇,重新趴到窗口看向外面,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道:“那我们一会儿回去,到街上给泽郎带两个小糖人回去,他定是喜欢。”

  曲氏见女儿心愿被驳回之后依然乖巧的样子,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感慨,欣慰女儿懂事听话识大体,感慨自己辛苦教养出来的女儿眼看就到了嫁人的年纪,这般娇憨单纯的性格若是嫁给崔家二郎,倒也是一辈子安乐,只是……想到丈夫的话,她眼神暗了暗,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堵。

  “阿桐,过来罢。”曲氏将女儿唤回,看了眼外面,对面的店铺也是二、三层的小楼,因为背阳,并看不清对面楼中的情况,可是对面却能将她们这边的情况看的清楚,女儿容色出众,她心中总是多了一份担忧。

  ****

  金葵楼对面的和顺楼是京都出名的三大酒楼之一,楼高四层,四周宽阔,垂以菱纱,每层物品价格都不相同,楼越高,酒食越精美,价格当然更高。便是如此,来往酒客,络绎不绝,一派热闹景象。

  凌飞翔斜靠在和顺楼三楼,手拿酒杯,惬意的听着女伎的弹唱,今日自家妹妹在金葵楼挑选后日秋宴的衣服首饰,他便寻空来到这里歇息,因为怕会错过妹妹,所以时不时的向外看两眼,等再次看向金葵楼时,只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眼睛,只觉得眼睛像是被一道亮光闪过一样,脑中一片空白。

  秋阳斜射在金葵楼二楼,照在窗内一位少女身上,隔着一层烟绿色细纱,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但经常流连花丛的凌云飞却一眼就能断定那位少女定是绝色!他丢下手里的酒杯,向窗外探身,想要再细看一番,却见少女已经从窗前离开,他只觉一阵遗憾,看了眼金葵楼的招牌,便丢下几锭银子,飞快的下了楼,妹妹已经在金葵楼挑了半响,这会儿怕是也要出来了,他既然陪着出来,还是在门口等着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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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飞燕见到小丫头端进来的托盘,看到上面果然都是头冠,便有些提不起兴致,她不喜头冠,总觉得死板无趣,只是金葵楼中的花钗她已经挑了大半,也未有中意的,只能打起精神来挑选头冠。

  “燕娘,这个头冠不错……”一旁的高月云见到托盘中那个金丝串珠的梅花头冠眼睛便是一亮,直接伸手拿起递给凌飞燕。

  凌飞燕接过,拿在手里反复端详了一番,心中也觉得满意,尤其那枝芙蓉玉的梅花,形态清雅,花瓣颜色也好,微微试想一下,便觉得这个头冠与自己很相称。

  侍者见状暗暗叫苦,只能硬着头皮道:“凌大娘子,这个头冠已有客人订下,奴家拿过来是想让大娘子看一看这样的技巧你是否喜欢,若是喜欢,小店可专门为大娘子再做一副。”

  凌飞燕拿着头冠的手一顿,皱眉道:“再做一副?需要多久?再说了,我本就不喜头冠,之所以看上这个,也是因为上面的这枝梅花,你们店中同样的花样从不做两幅,我若是定做,必定给我其他的花样罢?”

  侍者唯唯诺诺,再三说道:“是如此,但店中还有其他的花样,或者大娘子有中意的花样尽可拿来,小店一定让大娘子满意。”

  凌飞燕觉得胸中郁闷,后日博郡王的秋宴几乎将这京中官员、世家中的小娘子尽数邀请,是何目的人们心中心知肚明,她对入宫没什么兴趣,只若真是为圣上物色皇后人选,那日圣上说不准会去,而他作为圣上的伴读应该也会陪同在侧吧?

  想到那个丰神俊朗、面如美玉的人,凌飞燕眼里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只觉耳垂也热的发烫。看着手里的头冠,心中不舍割弃,与他见过几面,那几次自己都是一般装饰,他从未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可见以往自己的装扮太素淡了些,这顶头冠虽然颜色淡雅,但是技艺繁复,精巧华美,她越看越觉得适合自己,有些不愿割舍。

  高月云看出她眼底的喜欢,便转头对侍者说道:“这顶头冠我们也看中了,你们可否去和那位客人商量商量,看能否割爱?”

  凌飞燕闻言,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只是脸上一副为难神色,拦住高月云道:“这样怕是不好吧,毕竟能够挑中定是别人的心头所好……”

  高月云转头看着她,看到她一副不舍但是却无奈的样子,便道:“我们又不是强人所难,只是去问问,若是对方真的不愿,便也罢了。”

  凌飞燕目光纠结半响,高月云想了想问:“定下这个头冠的客人是谁?你可认识?”

  侍者摇头:“不曾见过,面生得很,不过那位夫人倒是地道的京都口音……”

  高月云听到这话便笑了,浑不在意的挥挥手:“你们若都不曾见过,估计也不是什么仕宦人家,如此你便去说和说和吧,就说我们愿按此价赔偿给她们,请她们相让。”

  侍者只觉得头皮发麻,隔壁雅阁的客人她虽只在雅阁外看了一眼,但也看出举止气度不凡,他们金葵楼虽然宾客皆富贵,这京中的贵族人家他们确实能认个八、九,那一对母女虽说从未见过,却也不敢怠慢,这样的要求岂不是得罪人?

  侍者为难的看着比较好说话的凌飞燕,心里盼她能阻止高小娘子这个要求,凌飞燕感觉到侍者的目光,抬头微微笑了下:“你去时,好好和对方商量,莫要起什么冲突。”说着示意身边的使女和侍者一起,再次交代:“阿荷你也去,就说是为后日秋宴准备,只因时间紧促,否则也不会如此无礼,还请对方见谅。”

  侍者更觉后背一阵汗淋淋,看了眼已经跟随上前的使女,支支吾吾道:“凌大娘子、高小娘子,这恐怕不太合适……”

  凌飞燕重重叹了一口,神色黯然:“算了,阿荷你回来吧,看来我和这个头冠终是无缘。”

  高月云见侍者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心中恼怒,唰的一下站起身,喝到:“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去说,那我去说好了!”说罢抬脚变向雅阁外走去,侍者见状,唯恐这位高小娘子与隔壁客人起什么冲突,连忙跟上前,劝道:“高小娘子请回,还是奴家去说吧。”

  高月云冷哼一声,看着侍者出门才转身重回茶案前坐下。

  隔壁雅阁,长宁已经和曲氏挑好了东西,就等那副头冠还回便可离开,然而开门就看到另一侍者苦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连连告罪。

  “……若是夫人和小娘子愿意相让的话,隔壁客人愿意赔偿给两位与这个头冠同等价格的银钱……”

  这位侍者吞吞吐吐的讲完,头垂的更低了,不敢看向曲氏和长宁,陪侍长宁的侍者也是一脸吃惊的看着对方,雅阁内一阵安静,半响后,突然听到一声嗤笑,侍者抬头,就觉得眼前被晃了一下,这位眼生的小娘子真真绝色!

  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人看中这并不是第一次,但如此大言不惭的提出拿银钱赔偿的倒是长宁人生第一次,她冷哼一声,斜眼扫过自己雅阁的侍者冷声道:“原来贵店买卖讲究的不是先来后到而是价高者得呀?”

  侍者连忙告罪:“是小店的错,小娘子先莫生气,对方可能只是问问,奴家现在就去隔壁请她们另择他物。”

  长宁看着侍者匆匆忙忙出去的背影,扭头哼了一声,气道:“没想到这京都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家,到不知道家财多少,居然还想仗财欺人!这店家也不像话,这样无理的要求也真敢过来提!”

  曲氏脸上的笑容也浅淡了几分,看着放到一边已经挑好的饰物,突然觉得有些碍眼,见到女儿气鼓鼓的样子,拍了拍女儿的手:“阿桐若是真喜欢,娘亲一定为你买来!”

  长宁看着曲氏脸上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怏怏道:“那倒不必……”说着眼珠一转,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不过娘亲,对方若是真要,我就让他们赔我两倍的银钱再出让,反正他们不是有钱么。”

  最后一句话满是嘲意,让曲氏顿时乐了,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嗔道:“你啊,这样若是被你父亲知晓,看他如何罚你!”

  长宁弯着眼睛笑道:“那娘亲可不能告诉爹爹,若是对方真的愿意赔两倍银钱拿到那顶头冠,说明那是真的喜欢,君子成人之美,女儿便是让让也无妨啊……只不过若对方不愿,怕喜欢也不是真的,那女儿自然不会让给她了!”

侍者皱着一张脸匆匆走到隔壁雅阁,刚进门就听到高小娘子急切的声音:“如何?”

  侍者看了眼一脸期待的两人,笑的一脸客气:“还向凌大娘子、高小娘子告罪,那个头冠本原是隔壁客人看中之物,只为展示本店新的技艺所以才拿了来,如今……”

  凌飞燕闻言,脸上的神情顿时沉了下来,只是片刻之间便重新期待的看着侍者问:“他们不愿想让?”

  高月云也有些生气:“你可说我们有急用了吗?”

  侍者暗暗叫苦,吞咽两口唾液,还未说话,便见高小娘子起身走出雅阁,看真是便是冲着隔壁走去,侍者连忙跟上,心提的老高。

  门外响起敲门声,曲氏尚未开口,门便被推开,长宁看着站在门口身着一身秋霞色齐腰裙的少女,眉心皱起。

  曲氏脸色微变,只因到京时间不久,看不出对方来历,不愿多惹麻烦,只能暗自强忍着心中不悦,开口道:“这位小娘子怕是走错房间了吧?”

  高月云定定的看着长宁,半响不能回神,京中美貌的小娘子不少,但如这位小娘子一般国色天香、姝丽无双让她也惊艳的还是头一回见,目光从她的脸上慢慢打量,淡扫蛾眉,翘鼻红唇,无一处不精致。

  长宁见来人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眉头微皱,满心不快的道:“若是走错了房间,我请侍者为你带。!”

  宛若银铃的声音让高月云瞬间回神,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这位夫人、小娘子,敢问那顶金丝串珠的头冠二位可否割爱?不是我们强人所难,只是我们已经挑选多时,偏偏只看中这一顶头冠,若不是因为后日赴宴要用,我们也不会如此失礼,所以还请两位多多见谅。”

  话虽说的客气,只可惜语气并不怎么有礼,长宁微微撇了下嘴,歪头打量了眼高月云,少女身材高挑,略略丰腴,浓而细长的眉毛,眼角微微挑起,鼻梁略微有些低,更显颧骨突出,长相不算难看,但也不算美貌。

  长宁收回目光,心里觉得其实她并不适合那副头冠,她的样貌或许更适合干净利落的发饰,虽如此想,却也没有多言,唇角微微翘起:“原来如此,只是很对不住呢,那顶头冠我也甚为喜爱,不若你们再看看其他?”

  看着女子一举一动皆可入画,高月云只觉得心中又酸有苦又涩,渐渐便妒忌起来。她的长相在京中一众的小娘子中并不突出,朋友也少,只有凌飞燕与她交好,可偏偏凌飞燕是个处处都为他人考虑的性格,一来二去她便见不得凌飞燕受什么委屈,更何况她心系凌家大郎君,更是一心讨好凌飞燕,只盼着她能在凌家大郎君跟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原本她以为对方在京无甚根基,只要一两句话便可将头冠拿回,谁知对方会如此难缠。

  她左右看了看,看到凌飞燕不知何时出了雅阁,静静的再在一边看着她,眼里全是为难和不舍,高月云咬了咬唇,语气也不耐起来:“若是其他能能选中,我们何必再次和你纠缠!刚刚不是说了么,后日我们要去赴宴,即使我们愿意定做,只怕店家也做不出来,再者我们也不是白白让你们想让的,我们愿意付与你一倍头冠的价格作为补偿,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岂不你我双方欢喜?”

  长宁被对方一番振振有词的话给气笑了,正想说什么,只见侍者带着一位妇人匆匆赶来,妇人满脸笑容,还未进门便闻三声笑,“哎呀呀,小娘子们莫恼,奴家程福儿给几位告罪了。能在小店遇到就都是有缘分的人,来来来,咱们坐下好好谈,什么事儿都好解决不是?”

  曲氏唇角噙笑,没有回应,只是微微转身向前,不去看来人和站在门口盯着他们的高月云,长宁目光从高月云脸上轻轻扫过,也微微侧身不再言语。

  程福儿见曲氏母女都没有搭话,也不觉尴尬,直接拉着高月云,同时看到站在一旁的凌飞燕,高声唤道:“来来来,凌大娘子你与高小娘子咱们一起来和这位夫人说说,定是让你们双方都满意。”

  长宁闻言脸色一沉,什么叫与母亲好好说说,说怎么将头冠让与她们么?长宁微微有些动怒,直接将面前的花样本啪的一声合上,丢在一边,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本来也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童叟无欺,待客公平,店家只用按着这个来办就行了。”

  程福儿一愣,没想到这位美貌无双的小娘子看起来娇滴滴的,这动怒的时候倒也挺唬人的。她这一愣,原本想要劝说的话就被噎到了嗓子眼,只能干笑两声,眼珠滴溜溜转,想着怎么转圜,就听到身边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

  “阿云,算了罢,这位小娘子说得对,先来后到,是我们的要求无礼了。”

  长宁转头看去,见说话的是刚刚被程福儿拉进来的那个小娘子,目光将她上下一打量,长宁便知那顶头冠估计是这位小娘子看中的,而那个阿云不过是代她过来说合的。

  凌飞燕从刚进雅阁就注意到了坐在茶案旁的长宁,毕竟那样的美貌想忽略并不容易,但正因如此,她更确定长宁母女并非京都久居人士,否则如此出众的样貌只怕自己哥哥早已惦记上了。

  高月云看到凌飞燕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又见长宁母女眼生,气焰也越发强硬,上前一步俯视长宁:“我们赔你双倍之头冠价格,还请想让,如何?”

  长宁蹙眉,轻挑眼角看向她,随后又垂下眼皮,看着茶案上已经微凉的糖水,看了眼从刚刚就不做声的母亲,看到她神色自如,唇角微弯,便知晓这件事由自己全权做主了,若要,即使对方出再高的价格,母亲也会帮她拿下,若不要,这里选中的东西便统统不要。

  凌飞燕两人见长宁垂眸不说话,以为她在计算自己刚刚提出的意见,眼里流出一抹不屑,给程福儿使了个眼色,便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程福儿收到高月云的意思,微不可见的的点了点头,笑道:“几位客人能如此看中小店的东西,实在让奴家欣喜,只不过若为了这物件儿伤了和气就不好了,凌大娘子虽是吏部凌侍中的千金,却是最温婉不过的性子,高小娘子直言直语也是一个利索人儿,若夫人和小娘子真不愿割爱,那也直说无妨,想必两位小娘子必是不会为难二位的。”

  长宁听的眉头紧皱,曲氏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怎么?这是用钱威逼不成,便要用权势强迫吗?

  长宁只觉得买东西买的一肚子火,现在看着这家店铺的什么东西都觉得糟心,就连原本觉得好闻的香味都觉得带着几分馊味。那顶头冠虽美,但却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物件儿,她愿意买,却也不是非要不可,这两位娘子若是刚刚一开始就好生商量,让与她们结个善缘并无不可,可是现在如此这般又是银钱、又是权势相迫,倒是激起了长宁身上的反骨。

  “既如此,那就请两位小娘子见谅。”长宁浅笑的看向凌飞燕和高月云,看到凌飞燕一直恬静的表情好像有瞬间破裂,唇角翘的更高了:“刚刚这位掌柜娘子不也说了,他们店里还有不少的好东西呢,不若两位娘子请掌柜带你们去选选?金葵楼闻名京都,只怕比这顶头冠更好的东西多的是呢。”

  高月云闻言,立刻就恼了:“你这位小娘子怎地如此自私!”

  长宁挑挑眉,哼笑一声,不再理她,站起身:“娘亲,咱们走吧,来逛街市逛成这个样子,现如今我是什么也看不上了!”

  曲氏也是觉得一肚子郁气,被阿蔷扶着,看了眼那顶让人糟心的头冠问:“六娘可还要?”

  长宁的目光扫过雅阁内其他人,笑道:“当然要了,我记得阿蔷下月生辰,此时买了便送给阿蔷吧。”

  说完,笑眯眯的看向凌飞燕,生怕她们不知道阿蔷是谁似得唤到:“阿蔷,给掌柜娘子结账!然后拿着那顶冠儿咱们走。”

  高月云开始听说长宁要将那顶头冠送人面上便有几分怒意,此刻见到对方竟是将这顶她们苦求的头冠打赏给了婢仆,心中顿时火冒三丈:“你竟然如此羞辱我们!”

  长宁好笑的看着她,轻飘飘道:“这位高小娘子说话可真让人听不懂,只不过是没有想让一顶头冠罢了,谈何羞辱呢?”

  看到对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便长叹一声,唇角带着几分包容的浅笑,大方道:“罢了罢了,既让你们有如此误会,我便送与你们好了。”说着便轻轻挥了下手,示意捧着头冠的阿蔷将东西交给凌飞燕两人身后的丫鬟,她知道想要那顶头冠的正主正是那位摆出一副抱歉愧疚纠结为难的小娘子,而这位像是吃了枪药一样的小娘子只不过是为了她的心愿罢了。

  凌飞燕见递过来的托盘,面色红红白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长宁懒得在此再耽误时间,示意阿蔷将托盘放到平几上,便跟着曲氏走下楼。

  “阿蔷,你莫要心疼,回头我再送套更好的给你……”长宁一边下楼一边笑着对阿蔷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刚能让还在雅阁中的凌飞燕和高月云听到。

  长宁余光扫过已经快要看不到的雅阁,轻嗤一声,拿钱砸人?哼,她也会!她还会照着人脸使劲砸呢!